【昭白】佩玉将将(九)
温香软玉绕指柔,赢稷正闭目慵懒地听着小曲儿,吃着魏八子给他剥好递过来来的葡萄。
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!
赢稷这样想着,没有国政要务,没有军情急报,就这样听听小曲儿,赏赏美人儿美景,过个闲适恬淡的日子,多好啊。
做一个单纯的人,过一种单纯的生活。
当年是他把白起拽到了这个位置上,虽然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,但是总体与他的主旨是不背离的,甚至可以说让他有了更好牵制白起的砝码。
一切都在按照他当初设计的样子稳步进行着。
但是,自从知道婉君怀孕的那一刻,
他却踯躅了。
一种想法在他脑海里越发强烈,他想让白起只以婉君的身份存在着。
他的秦国有魏冉,有蒙骜,有王龁,还有许许多多想要建功立业的大好青年,白起并非是不可替代的。
可是仅仅只出于他的私心吗?抑或是对未来的一种不安呢?
他说不好。
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像弈棋时的棋子一样,黑白分明又易于操控。
可是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是棋手呢?
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
可也时移世易,人心思变。
他看着那个温柔娴静地给他剥橘子的魏八子,想起来她刚被册封为八子也就是一年之前的事。
跟王后不一样,她年轻可爱,有朝气,会给他讲一些听来的稀奇古怪的故事,笑起来有弯弯的眉眼。会趴在他的怀里撒娇,也会在他出征之前,全身披挂给他唱一曲战歌助威。
她含情脉脉地对他说:“王上便是臣妾此生唯一的依靠。”
他笑了,笑着去逗弄她,笑着同她嬉闹。
可是并没有碰她。
直到有一次她半是娇嗔地翻身跨坐在了他腿上,缓缓的摆臀蹭着,用与她暗示性极强的动作极为不符的一脸天真对他说道:
“王上,优儿年已及笄,再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赢稷用手抚摸着她细软的腰肢,看着她的面庞带着青涩的春情。
楚腰纤细掌中轻,莫不如是。
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,
“寡人知道。”
“寡人是怕那避子汤太苦,优儿喝了该哭鼻子了。”
一来二去,便是今日了。他又拿起一瓣橘子,感受着汁水在舌尖爆开的酸甜。
“优儿是越发的温柔似水了,寡人倒怀念起之前的优儿了。”
魏八子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,
“王上,臣妾福薄,命如浮萍,在着这深宫之中只求自保。何况王后姐姐温柔至此亦不得恩宠,臣妾不敢肖想。”
赢稷拿葡萄的手停了下来。
第一反应是你知道个毛线,你王后姐姐那根本就是个锯嘴葫芦,撬都撬不开。
之后慢半拍才反应过来,敢情自己被怼了???
一个二个都要来给自己找不痛快,日子没法过了!
他看着魏八子一脸平静无波的表情还在剥橘子,盘子都快装不下了也没停。
一口气梗在胸口真的难受,他还啥也干不了。
赢稷委屈巴巴地想着,我还真是个小可怜。
等到肚子显怀以后,婉君就没有办法保持男体形态了,换言之,这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。
于是赢稷勒令婉君待在宫里待产,闲杂事物一律不准烦劳王后。
婉君看着自己一天天隆起的肚子,总有一种被当成小猪崽养着的错觉。
那只小画眉也被带回了宫里,继续陪着他解闷。
赢稷也信守诺言,每天下朝之后就来她这里,后来甚至把奏表都带到王后宫里批,却又让本来近前伺候的都退下。
婉君被他搞得没有办法,只好开始替他磨墨,添香,掌灯。
嬴稷看着她微微倾身,更显出腹部圆润的弧度。那是他们的孩子,和他们的家。
“寡人今天才知道,红袖添香,竟然是这般温柔的光景。”
婉君低着头收着器具,并不答话。
嬴稷朝他伸出手,
“来,到寡人身边来。”
等到婉君走近,他便将婉君半按在小榻上,
“让寡人听听,咱们的孩子今天有没有听话啊?”
他捧着婉君的肚子,把耳朵贴了上去。
婉君被他弄得有些痒痒,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。
他一下抓住了婉君的手,直视着她的眼睛
“王后辛苦了。”
婉君挣扎了下就由着他握着了,
“王上谬赞了,这本就是臣妾份内之事。”
低眉顺眼,他想到了这四个字。
无论婉君还是白起,说话的时候好像确实都很少直视他的眼睛。
他把婉君的手掌翻了过来,
“若是女孩子,名字便由王后取”
“若是男孩子,那便是寡人的嫡长子了。”嬴稷在婉君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“倬”这个字。
“倬彼云汉,昭回于天。”
“便以倬为名,王后觉得如何?”
“甚好,也希望倬儿能不负王上的殷殷期许。”
“那是自然”,
嬴稷搂住婉君的腰,
“咱们的孩子自然是最棒的!”
TBC
p. s. 倬儿上线!!!
*倬彼云汉,昭回于天
——《诗经. 大雅. 云汉》
看那银河多么高远,白光闪亮回旋在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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