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kaid_瑶光

故宫的早春,在坚冰还盖着北海的时候,我看到了怒放的梅花。

【昭白】佩玉将将(十七) 2.0版


那一年,魏女入秦,封为美人。

出宫时,大红盖头下新嫁娘的脸上泪水涟涟。哒哒地马蹄声不紧不慢的响着,她挑开马车的帘子,眺望着远去的故国山水,以及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的将来。

她的凉薄的父亲只给她留下四个字:

“务必诞子。”


大婚之夜,她名义上的夫君与她圆房之后便披衣下床。她忍着那处隐秘的疼痛,用被子捂住胸口勉强撑起身子:

“夫君?”

嬴稷回头,身侧的宫人跪在他脚边为他整理衣带。

“寡人还有些许政务需要处理,天色不早,魏美人早些歇息吧。”

“还有,你既已入秦宫,便为秦妇。

  以后要称呼寡人为,王上。”

衣着整齐之后,他随意的挥了下手,便有宫人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。

“喝了吧,睡个好觉。”

说罢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
她惊恐地看着宫婢们端着汤药朝她越走越近。

“这是什么?我睡得很好。”

“美人请宽心,不过是些安神的汤药。王上体恤魏美人车马劳顿之苦,特地命奴婢们为美人准备的。”

“我不喝,你们拿下去。”

“美人可别这样说。婢子们都是粗手大脚的,下手没个轻重,比不得美人的玉体精贵,还请美人不要为难奴婢们。”

汤药入喉,好苦好苦。

噙在她眼里转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点点滑落。

只是不知道,

这跟她之后在秦宫的日子相比,

哪个更苦。


秦宫里的日子冗长而无聊,秦王再也没来过她这里,也再未召她侍寝。幸而魏美人通音律,闲时也能弹琴聊以自慰。

这天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琴弦。

突然她的贴身侍女香兰进来说,

“小姐,外面有个陪嫁奴婢说想见小姐。”

“不见。”

“小姐,可那个人说她是王后买来相助小姐的。他说它有一计,愿献于小姐,以解小姐现下之忧。”

当魏美人再抬起眼的时候,入目的便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男人。五短身材,颧骨高耸,双颊无肉,相貌猥琐。

香兰杏眼圆瞪,大喝一声:

“大胆!”

那个男人赶忙一拐一瘸地急走几步,向前“扑通”一声跪倒。

“小人张禄,拜见魏美人。”

“说吧。”

那个叫张禄的人又是一揖到底。

“这世间最难的,不过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小人听闻魏美人精通音律,只是更需投其所好。”

“小人听闻秦国王上也喜爱音律,然而却并不是美人所擅长的那些雅乐。而是卫风郑风之类的…”

“那些淫词艳曲!”魏美人翻手敲在琴案上,发出“噔——”的一声。

“好个大胆奴仆,你当本宫是什么。”

张禄连忙磕头不止,

“小人不敢!”

“小人经过这几日的多方打听,终于得知了秦王他最爱的曲子,确是郑风中的一首无疑。”

“这是曲谱。小人特来献给魏美人。”

魏美人从婢女手上拿起曲谱,细细翻看:


有女同车,颜如舜华。

将翱将翔,佩玉琼琚。

彼美孟姜,洵美且都。

有女同行,颜如舜英。

将翱将翔,佩玉将将。

彼美孟姜,德音不忘。


这是?


“另外,”自称张禄的人再次从衣袖中摸索出一个小瓶子,“这是魏宫秘药情丝绕,无色无味,也是魏王特命小人献于美人。”

魏美人狠狠地闭了闭眼,最终睁开的时候,仿佛终于下了什么决心。

她从长案上抓起一把金瓜子,递给婢女。

“香兰,送这位张禄先生出门。”

“事成之后,本宫还有重赏。”

“多谢魏美人。”


之后的几日,魏美人日日操练,直至有一天,香兰说已经安排妥当,王上定然会在三日后见她一面。

这时的魏美人反而有些不确定起来,她望着在一旁帮她整理琴谱的香兰,问道:

“你说秦王他一介武夫,为什么会喜欢这些男欢女爱的东西呢?”

“他真的有爱过什么人吗?”

香兰听闻放下手中的活计,轻快地说:

“张禄先生不是说过了吗?此事万无一失。小姐,你的琴弹得这样好,秦王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

是日,秦王召魏美人入宫。

魏美人行过礼之后,抱着琴站在一旁,偷偷的观察着。

嬴稷应该是刚下朝不久,玄裳红袍,衣冠冕旒,显得气宇轩昂。

宫人们还在忙碌的为他更换冠冕。

他随意的斜靠一旁,对魏美人说到:

“前几日寡人听闻芈老宦说,你琴弹得不错。这倒引得寡人好奇了。”




终南何有?有条有梅。

君子至止,锦衣狐裘。

颜如渥丹,其君也哉!


终南何有?有纪有堂。

君子至止,黻衣绣裳。

佩玉将将,寿考不忘!



婢女跪在一旁为他捶肩,间或吃一口送到嘴边的葡萄,嬴稷舒服的眯起眼睛。

“嗯入乡随俗,你学得倒快。”

“换一首吧!”




采薇采薇,薇亦作止。曰归曰归,岁亦莫止。靡室靡家,严狁之故。不遑启居,严狁之故。


采薇采薇,薇亦柔止。曰归曰归,心亦忧止。忧心烈烈,载饥载渴。我戍未定,靡使归聘。


采薇采薇,薇亦刚止。曰归曰归,岁亦阳止。王事靡盬,不遑启处。忧心孔疚,我行不来!


彼尔维何?维常之华。彼路斯何?君子之车。戎车既驾,四牡业业。岂敢定居?一月三捷。


驾彼四牡,四牡骙々。君子所依,小人所腓。四牡翼翼,象弭鱼服。岂不日戒?严狁孔棘!

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行道迟迟,载渴载饥。我心伤悲,莫知我哀!


“嗯,柔婉有余而铿锵不足。”

“你还会什么吗?”


魏美人深呼吸。




有女同车,颜如舜华。



他坐直了,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女人。



将翱将翔,佩玉琼琚。



嬴稷挥手示意宫人出去。



彼美孟姜,洵美且都。



魏美人感受到了他直视而来的灼灼目光,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。




有女同行,颜如舜英。



嬴稷挑了下眉,端起旁边的酒樽喝了一口,目光却仍然牢牢地锁定在魏美人身上。



将翱将翔,佩玉将将。



魏美人也终于望向他,眼波流转,顾盼生辉。



彼美孟姜,德音不忘。




一曲终了,余音袅袅。

魏美人听着秦王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,丰满的胸脯起伏着。

嬴稷一手端着酒樽,一手挑起她的下巴,端详着她的脸庞。

“出其东门,有女如云。

  虽曰如云,匪我思存。”

魏美人也伸出手来,抚上他宽阔的肩膀。

“王上~”

突然间,嬴稷眼里的那些绵绵情意褪得干干净净。

他甩开她的下巴,魏美人一个重心不稳,摔倒在地。

嬴稷直接后退一步,叉开双腿,坐在案上,又喝了一口酒。

“说吧,谁告诉你这些的?”

魏美人满身的狼狈,艰难的起身。

“王上,臣妾不明白。”

“你不明白?那好。”

嬴稷干脆地放下酒樽,

“寡人来解释给你听。”

“先前的两首,你一共弹错了五处。

然而第三首,你的弹奏可以说是完美。”

“是那种刻意的,经过多次练习之后的完美。”

“你还是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?”

魏美人低下了头,一言不发。

嬴稷嗤笑一声,又端起酒樽喝了一口。

“寡人知道,王后去终南山问道祈福这件事情,你们个个心里都在打着主意。”

嬴稷伸出手拍拍她脸,


“听好了,

寡人的孩子,

只会从王后肚子里爬出来。

听明白了吗?”


魏美人呜咽了一声,她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。

“告诉你的那些人,此事下不为例。

  就把寡人的原话告诉他们!”

魏美人吸了吸鼻子,抹了一把眼泪。

不不不,她还有胜算。

她不能现在就投降。

情丝绕。

对,下在酒里的情丝绕!

她望向秦王放置在一旁的酒樽,已然快要见底。

她突然像发疯一般爬过去抱住秦王的大腿。

“王上,臣妾绝无对王后的僭越之心。只求王上能可怜可怜臣妾对王上的一片思慕之情。”

“臣妾只求…只求此生能常伴陛下左右,其他的从未肖想过。”

这时候,有宫人进来通传:

“王上,大良造白起求见。”

嬴稷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醉意,便伸了伸腿。

见魏美人仍然是死死抱住不撒手的架势,嬴稷皱了皱眉:

“你可以退下了。”

“可是王上——”

嬴稷心头有些冒火,这女人怎么如此不识抬举?

“你也看见了,白将军有要事要与寡人商议。你又有什么可是?”

“带下去带下去!”


等到白起入宫的时候,入目之处已然一切如常。嬴稷正正坐于上首等他。

“臣白起拜见王上。”

“坐吧!”


“王上,臣以为,攻楚之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。鄢郢之地久为国都,城墙坚固,臣尚未能找到更好的破敌之策。何况楚地多瘴气毒虫,臣担心将士们会水土不服。”


白起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甚至看起来气色都更好了。然而自那之后,嬴稷的心头就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。

他知道太后说得在理:

椒房专宠是杀人毒药,王者之爱,必须雨露均沾。

他乖乖听从太后的,将美人魏氏娶进门。

然而魏美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,偏偏他最想给的人不想要。

倬儿的眉眼像极了她,性子也像她。温柔聪慧,连下人们都喜欢得不行,怎么偏偏他就如此狠的心。

嬴稷感觉自己都要变成诗里唱的那些痴男怨女了。

他又喝了一口酒,想把喉咙里的干渴感压下去。

这时,他突然感觉一股子邪火猛的从小腹蹿了上去。

霎时间,星火燎原。

他猛得明白过来。

次奥,这个蠢女人。



白起很怀疑自己刚刚讲的那些话,对面的秦王到底有没有听进去?

可是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,白起甚至瞧见了他额头上迸出了豆大的汗珠。

他移到了嬴稷身边,把他揽进自己怀里,发现他竟然在微微颤抖。

“王上,王上,你怎么了”

随即白起焦急地回头大喊,

“快传侍医!”

周身一下子被独属于白起的气味包围,白起的颈侧暴露在他的眼前,那道干涸的标记仿佛被瞬间激活。嬴稷脑袋里叫嚣着的那个声音愈发强烈:

扑倒他,结住他,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他,用舌尖品尝他血的味道。

他是你已经标记过的伴侣,

他的qiang道接纳过你的权柄,

他的子宫包裹过你的孩子,

他本来就是你的。

可是他知道他不能,他只得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袍,以致青筋暴起。

“没用的,”嬴稷喘息着说,“这是情丝绕,当年我在大娘那里见过。”

“什么?”

嬴稷闭了闭眼,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所剩无几的清明正被架在情欲的烈火上灼烧。

“你先出去,把…把唐八子给我找来。”

白起彻底被他弄糊涂了,

“你现在找唐八子做什么?”

“这是对狼族影响尤甚的烈性chun药!”

嬴稷痛苦地咆哮道,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狼狈至极。

“我标记过你,”嬴稷强逼着自己继续说下去,

“现在你光是坐在我身边,我就已经快忍不住了。”



白起毫不犹豫地开始脱去碍事的外袍,然后是中衣,里衣。

待到他俩都坦诚相见,白起带着粗糙剑茧的手温柔地抚上他灼痛的昂扬,ma眼渗出的qian液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润hua了他们之间的距离。

嬴稷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。

“你在干什么?”

白起叹息了一声,手上的动作没停:

“废后或是直接杀了我,都能让太后和王上安心。”

“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那一纸废后诏书。”

“我直到刚刚才想明白,王上原来从未想过放我走。”

白起叉开双腿,跪坐在嬴稷腰上,抱住跟他一样的宽阔肩膀,凑近他耳边喃喃。耳边湿润的空气里,嬴稷甚至能感受到白起话中带着的,藏在咬牙切齿的字句里的,些许自嘲般的笑意:


“你这个口是心非的,

  出尔反尔的小混蛋!”


然后,一阵白光闪过。

他身形突然变小,

她直接骑了上去。

收刀入鞘。










TBC







p. s


1.0版被🔒了


我登不上老福特网页版😰

试试看这样发可不可以


以及

秦剑长

收刀不易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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